足尖轻点水中的木桩,这是她教他练功的地方,那时候,他还是个懵懂的孩子,她已经长成了十五六岁的翩翩少女。横扫江湖,天下无敌。
缘分,多么简单的两个字,却决定了两人一生的命运。
走过狭窄的小巷,这里的一花一木,都留有着他们美好的回忆,她决定不再逃避,仍凭自己在漫游中,一步一步,走进回忆的深渊。
一切的一切,都从这句话开始。
可柳泠总喜欢逗他,“喂,你是不是害怕了?”
“不怕,师傅跟着你。一直,会有师傅在你身边。”
短短两年,他眼里的天真就已被时光磨灭,取而代之的,是对柳泠的厌恶和烦躁。
他甚至连话都没有和她多说几句,一开口,便带着淡淡的疏远,“师傅,你一直在这,是不是,在等着谁啊?”语气里嘲讽的味道愈浓,仿佛觉得他随时都可以撒手而去。
“那,你一个人这么久,就没想过去别的地方看看?”
现在回想起来,自己真是愚蠢,这次的问话,好不容易有了点刚认识他时带上的童真,可她,却一言不发,任凭风沙蒙蔽了双眼。
什么时候,他们的对话开始变得平淡了呢?就连她的语气里,也埋下了深深的无奈,“知道了知道了,徒弟,还是长大了啊。”
如果是以前,柳泠一定会摸摸他的头,然后宠溺的笑笑,告诉他,“对啊,我柳泠的徒弟,怎么会被别人欺负呢?”
“……你这身新衣服不错啊,看起来,有点儿名扬天下的样子。”她只能这么回答了,记得他小的时候,曾经对她做的衣服不屑一顾,“你做的衣服太丑了,穿着这么丑的衣服,我还怎么名扬天下?”柳泠眯起眼看着对面的他,他已经变得让她看不透了,这些问题,她真的没法回答。
“……这是你的小马驹吗,挺帅的嘛,你要记得每天刷洗,这样它长大了毛色会……”
“……啊,对了,我哪里,还有些上好的马草……”
对话就终止在这里,然后,没过几天,他就告诉柳泠,他要离开。
“好好待她。”这是她能告诉他的,最后一句话,情分已尽,再说什么,皆是无用。
“我?我谁也没等……谁也不会来。”他含笑望着他的小徒弟,她又长大了,变得更漂亮了,但……好像很久以前,有一个人也这么回答过他,恍惚间,两个声音跨越时光重叠,“你一个人这么久,就没想过,去别的地方看看?”
“看,下雪了。”那是柳泠的声音,他匆忙抬头,却只看见徒弟明媚的笑脸,“看啊师傅,下雪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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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道是那些无关风花雪月的相思说来几人能知
新雪来时又将陈酒埋了几壶
穿过落雁修竹看过月升日暮
那时低头替你剑穗缠着新流苏心愿未听清楚
也为你缝好冬衣寄去书信一两句叮嘱
是时光从来残酷
语气七分熟识
笑容有多讽刺
清寒已然入骨
笑说雪融似泪珠
想起某一日陪你策马同游闹市中漫步
江湖的尽头是否只剩孤独
前方太辽阔若问此去应去向何处把来路当做归途
信了人不如故
谁能初心不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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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着他离去的背影,她忽然发现,原来这世界上,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。
她在路旁见到了他,拉起他的手,收他为徒。
就像是她和他,师傅和徒弟,注定有缘无份。
“我叫柳泠,从此以后,我就是你的师傅了。”
那个时候的他,可爱极了,双手抓着她的衣裙,让她留在他身边。
他连忙摇头,小脸涨的通红,眼神里,带着几分惊慌和倔强。
那时候他的反应是多么令人心酸,大大的眼里闪着感动的泪花,这样的他,是再也看不到了吧?
不知有多少次,他甩开柳泠牵着他的手,只留下一个残酷的,无情的背影。
“我谁也没等,”一如既往的嬉笑口气,被寒风磨出了几分凄凉,“谁也不会来。”
“……”
他们的关系更糟了,只有在练功习武的时候,才会有几分交集,他长大了,白衣飘飘,几招就将柳泠的剑从手上挡开,“你又输了。”
“这下你不用一直跟在我后面,担心我被人欺负了吧?”
可是,现在已不复当初,这样的谈话,她已经不知道如何应答。
看来,他是不打算理会柳泠转移的话题,“师傅,你的亲友呢?”
“这些我知道!”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的话,连厌恶都懒得掩饰。
“不用了,我都有。”
罢了,走就走吧,她看过他新收的小徒弟,是个女孩,就像她小时候一样。
“师傅,你在等谁?”千里之外,清脆的童声在木屋边响起。
“我怕,我一转身,连你也不见了。”他听见自己的声音,那是柳泠给他的答复,泪水模糊了双眼,师傅,对不起,这么多年任性,到现在才明白你心里的痛,无牵无挂,无依无靠,最后,还是我负了你。
“是啊,下雪了呢……”不知道,是不是有一个人,也在遥望着他离开的地方,执着的等待着踏雪归来的身影。
是不是每种感情都不容沉溺放肆交心淡如君子
院内冬初昔年与你栽的桃树叶落早做尘土
盼你归来后对酌
你说有一日总会名扬天下实现你抱负
还挂着流苏是否应该满足
该庆幸至远至疏你我还未至陌路
最害怕酒肆闲谈时候听见你名字
回过神笑问何方大侠姓名竟不知
斟酒独酌细雪纷纷覆上眉目
还忆最初有你扯过衣袖轻拂
曾经相伴相护说着初心不负
那时正逢扬州三月桃花铺满路神情难免恍惚
都怪我玲珑心思执念太过以尘网自缚
桃树下那年落雪为你唱一段乐府
只如今茫茫大雪之中等着谁回顾明知无人回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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